▲ 設計在過程中體現的價值（來源：Design Council）。
圓桌會議先探討了設計的價值，並在最後一個階段更深入討論我們應該如何衡量以及展示設計的價值及影響力。此部分討論的內容包含了「如何衡量設計的價值？」、「衡量設計價值的成功案例有哪些」、「有哪些方法論能夠支持設計價值的衡量」等。
為了解國際上設計價值衡量的案例並作為台灣設計價值衡量的參考，由英國設計委員會（Design Council）研究總監 Siân Whyte以及英國卡迪夫城市大學國際設計與研究中心PDR （Cardiff Metropolitan University International Design and Research Centre, PDR） 的設計政策總監Anna Whicher進行分享。隨後，透過小組討論的方式，定義設計價值的衡量標準。
案例分享1：英國設計委員會 – 衡量設計價值
▲ 來自英國設計委員會的Siân Whyte分享衡量設計價值的案例與相關議題。
衡量設計價值的思考架構
Siân 本身是評估及價值衡量的專家，她認為在進行價值衡量的時候，有三個概念需要考慮：
- 定義（Define）：定義想要實現的價值是什麼
- 證據（Evidence）：運用數據作為想要的改變的證據
- 展示（Demonstrate）：透過容易理解的方式展示證據，進而影響他人採用設計
她強調「定義」價值是三個中最重要的。沒有明確的定義，將很難正確地衡量價值並使他人信服。
從國家經濟面看設計的價值
接著Siân 介紹了由英國設計委員會於2015年和2018年發布的《設計經濟》（The Deisgn Economy）1，這份報告試圖將設計價值提升到英國經濟價值的層面，像是設計人員、設計工作類型和設計在國家層級的價值。它的核心目標是為了論述在英國設計是什麼。
《設計經濟》超越了傳統設計師的視角，考慮了整個經濟體，涵蓋設計行業中的每個人以及支持它的行業，例如銀行業、航空業等。透過更寬廣的視角認定設計師的角色，使英國設計委員會能夠確保設計在各領域的影響力，並且以公部門視角定義設計經濟，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思考角度。
Siân說明在英國有1.69萬人在設計領域工作，使其成為英國排名第9的就業類別。透過了解誰在設計領域工作、在哪裡工作以及從事什麼類型的設計工作，可以發展出其他衡量機制。
2016年，設計經濟創造了852億英鎊的附加價值毛額（GVA），其成長率比總體國家經濟的成長率還高。設計行業的規模已可媲美運輸業和餐旅業。在此背景下，設計經濟的研究開始擴大範圍並定義設計領域，使設計得到公部門的認可，並證明設計業正在為國民經濟做出巨大貢獻。
▲ 英國設計委員會發布的《設計經濟》（The Deisgn Economy）（來源：Design Council）。
設計價值衡量需跟上設計與社會發展的步伐
Siân 提出了英國設計委員會重新考慮設計價值衡量的三種主要思考方向：
- 還有其他具影響力的設計領域未被納入，例如服務設計。因此，需要思考如何探索新興與增長的設計領域。
- 儘管《設計經濟》僅關注經濟價值，但除了附加價值毛額之外，或許還有其他更相關的價值。
- 設計師要如何於更相關領域衡量、思考和展示設計的影響力，例如人類福祉、永續發展等。
此外，她也提到設計的價值不僅在於最終產品，還在於設計的過程。
因此，設計師應回頭檢視設計過程中實際發生的事情。這個議題英國設計委員會曾進行過討論，提出了設計過程中價值包含了「與客戶建立信任關係」（Trust with client）、「建立彈性」（Building resilience）、「全面性的領導」（Holistic Leadership）、「建立信心」（Building Confidence）、「衝突管理」（Conlfict Management）、「學習和適應職務」（Learning & Onboarding）、「衡量未發生的事情」（Measuring what didn’t happen）、「落地實施」（Implementation）、「平等機制」（Equalizer）、「明確角色和責任」（Clarifying roles & responsibilities）等指標。
案例分享2：英國卡迪夫城市大學國際設計與研究中心PDR – 衡量設計價值
▲ 來自英國卡迪夫城市大學國際設計與研究中心（PDR）的設計政策負責人Anna Whicher分享衡量設計價值的案例。
以巨觀/微觀以及公部門/私部門的矩陣框架看設計價值
Anna致力於將設計整合到政府創新和政策戰略中，她對政策擬定的設計過程非常感興趣。許多政府單位接觸PDR並詢問他們如何支持設計，但是PDR認為，真正的問題不在於此，而在於設計如何支持政府並促進國家產業發展。
由於政策制定者通常從經濟學角度進行決策，他們總是需要數字當作參考。因此，PDR經常透過案例研究來評估設計政策對各個公司的影響力，或者透過設計成效指標，思量影響力該如何擴展到全國範圍，最後將這些量化數據用於指引設計和創新政策。
▲ 公部門與私部門在巨觀以及微觀角度所體現的設計價值所在（來源：PDR）。
Anna透過矩陣介紹了概念化設計價值的不同方法：
- 微觀（Micro） x 私部門（Private Sector）：單個公司
- 巨觀（Macro） x 私部門（Private Sector）：國家產業
- 微觀（Micro） x 公部門（Public Sector）：單個項目和政策
- 巨觀（Macro） x 公部門（Public Sector）：國家經濟與社會
此外，她在公部門和私部門的微觀部分提供了兩個案例。
微觀 x 公部門案例：協助愛爾蘭政府擬定設計政策
PDR與愛爾蘭政府合作，因為該政府希望能夠整合國家的設計政策，並同時確保設計對經濟具有足夠的價值。愛爾蘭政府要求PDR採用和英國類似的做法，以便對這兩個地區進行比較。例如：在英國，不到40％的公司會將設計應用於在策略層面上使用設計，在愛爾蘭也是如此。此外，由於愛爾蘭政府希望針對創新型公司進行研究，PDR還研究了愛爾蘭的創新公司如何重視設計。對Anna而言，此合作案的關鍵在於如何將研究結果轉化為實質政策。
結果表明，設計對愛爾蘭經濟至關重要，其價值為380億英鎊，在比例上高於英國。這個數字為設計納入政策制定提供了關鍵的經濟依據，並最終形成了2015年的《就業行動方案》（Action Plan for Jobs in 2015），它的特點是：
- 愛爾蘭設計年（與台北世界設計之都相似的為期一年的計劃），旨在提高愛爾蘭的設計意識
- 預計實現的目標：
- 截至2019年，在設計領域創造1800個新工作崗位
- 200家以設計為主導的新創業公司
- 愛爾蘭公司接待300次的國際設計貿易代表團參訪
- 創造1000萬英鎊的設計出口額
- 產生1000萬英鎊的公關價值
- 吸引300萬人參加愛爾蘭設計活動
根據Anna的個人觀察，在擬定設計政策時，決策者需要看見大量的成效證據。但是通常類似的設計政策並沒有評估機制，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即使成功的模式也難以被拿來複製。愛爾蘭政府是少數進行設計政策評估的例子之一。此外，政府還制定新的政策，目前正在招標建立一個設計創新中心。
▲ 愛爾蘭2015設計政策成效評估（來源：PDR）。
愛爾蘭設計2015（Irish Design 2015） 2不僅實現了所有先前設立的目標，更超出了原本預期。PDR現在正在努力整合愛爾蘭下一階段的設計政策和新階段的支持計劃。
微觀 x 私部門案例：支持蘇格蘭企業創新
創新機構或設計中心通常參與並實施設計支持計劃，多年來PDR與蘇格蘭創新機構Scottish Enterprise合作，他們旨在支持公司運用多種創新方法。
為了幫助新創企業減輕使用設計的風險，PDR與Scottish Enterprise一起討論，最終想出了解決方案：發放價值每筆5000英鎊的設計補助金給新創企業。
Anna最初擔心的是小額的補助金及其對設計的影響有所限制，過去在英國威爾斯曾實施了類似的補助，但並不那麼受歡迎。五年後，PDR研究團隊對這段時間所提供的600多筆設計補助方案進行評估，這個評估涵蓋了補助對公司的影響以及納入設計的機制。透過工作坊的方式進行，以了解新創公司的使用補助歷程並接收改進建議。值得注意的是，此類設計評估難以避免個人意見回饋上的偏差以及獨立設計的影響因素，造成研究上的限制。設計補助金的結果如下：
- 3年內64％的公司推出了新產品或服務
- 56％的公司能夠改善產品或服務
- 累計銷售額達240,000 英鎊
- 超過75％的公司再次與設計機構合作
- 自補助以來，公司平均在設計上投資了26,000 英鎊
制定設計政策的生態系統
Anna分享，就制定設計政策而言，必須有一種系統性的方法來研究整個設計生態系統（Design Innovation Ecosystem）。包含了「設計使用者」（Users）、「設計支持」（Support）、「設計推廣」（Promotion）、「設計行動者」（Actors）、「政府系統」（Government）、「設計資金」（Funding）、「設計研究」（Research）、「設計教育」（Education）等。
▲ 設計創新生態系統（來源：PDR）。
私部門的設計價值衡量
▲ 私部門組討論在私人企業如何量測設計價值。
私部門領域小組針對上午設計價值進行延伸討論，他們歸納三類設計的價值分別為：「人的價值」、「社會價值」、「商業價值」，其中他們認為「商業價值」比較容易提出價值衡量的相關舉措。
人的價值
- 設計師的種類多樣性
- 非設計師職位角色提升對設計的認知
- 淨推薦值（Net Promoter Score, NPS）、 用戶努力度（Customer Effort Score, CES）（它們可能不是最佳的設計度量，但它們是最簡單的）
- 員工留存（Employee Retention）（用以衡量員工滿意度）
社會價值
- 使設計發展的成熟度往設計階梯（Design Ladder）上升
- 品牌資產指數、形象、聲譽
- 得到設計獎項獲得認可
商業價值
- 發展新產品與服務
- 在設計實踐上的投資
- 將設計延伸至組織內的設計策略層次
- 改善現有的服務及產品
- 董事會成員中的設計師或設計角色數量
- 股價、利益相關者的收益等商業績效
公部門的設計價值衡量
▲ 與會代表討論在公部門的部分如何量測設計價值。
接續公部門設計價值的定義，小組討論設計價值的指標是什麼，包含：
- 設計師挑戰給定的設計命題，設計師從原先依循給定的命題開始進行設計，轉變為在設計前重新定義該命題。
- 提升給研發部門的投資，目前政府投資研發比例低，以芬蘭與英國的數據來看，芬蘭佔4％, 英國2.4％，都無法滿足公共部門實際遇到問題的需求。
- 政府跨部門合作的比例提升 。
- 知識產權（IP）從產品擴展到服務和商業模式。
設計價值衡量的應考慮正面與反面指標
與會者討論了是否需要挑戰度量標準和標準的基礎，引發了關於反指標的對話，並重新探討了指標的定義。
關於設計過程，要考慮的反指標包括：
- 缺乏多樣性（Diversity）
- 設計過程中累積的廢棄物量
- 產品迭代頻率、產品壽命、產品是否可被維修
- 動態的服務（Dynamic of Service）
簡而言之，衡量指標應包含正面指標以及反指標。
可在關鍵點前後進行數據測量
隨著產品與服務開發的迭代週期縮短，蒐集數據的間距也隨之縮短（例如：現在數位設計產品每2週甚至更短時間即可更新新的版本）。收集如此多的數據，導致大多數的數據並沒有被充分利用。因此更應該著重於測量決策點和設計所帶來的轉變，通過前後對比方法來證明，而不是持續在整個過程中定期的蒐集數據做測量。
展望2050年的設計價值衡量
展望未來哪些因素會影響2050年設計價值的衡量方法？與會者提出了三個關鍵領域：
-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和自動化（Automation）：可以衡量的領域包括最終產品中的設計師的勝任力或創造力水準。由於科技發展快速，未來人類的工作內容一定會有所改變，企業對生產力會有不同的理解，於是會有新的方法來衡量設計的參與方式。
- 增長（Growth）：在永續的考量下, 社會的價值不應當建立在永無止境的發展上。需要著眼於均衡的量測方法而不是單一量測方法，並且同時審視增長正面影響和意想不到的影響。
- 什麼是設計：將來，設計會繼續作為獨立學科，還是會變得更加跨領域？或許，應該衡量的不是設計的價值，而是設計師的價值。在尋找更好的解決方案時，我們該探究設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結論
設計的衡量需掌握價值定義、蒐集證據、展示證據等三個重要概念，尤其價值定義尤為重要。設計價值衡量的思考維度，可以拉高至巨觀層次，從國家經濟層面，例如每年創造的經濟價值、設計從業人員規模等，也可從微觀層次思考，例如單個公司的商業利潤、員工滿意度、獲得設計獎項等。
隨著設計拓展至服務流程、策略等層次，設計價值的衡量也可從原先設計的具體成果延伸至設計的過程，例如建立信任關係、管理衝突、建立彈性等。
而當我們展望未來，在重視永續發展以及人工智能快速發展的背景下，將會重新定義設計價值。例如：以設計過程中產生的廢棄物、產品壽命等作為設計是否永續的反指標；以及，當機器在未來能夠完成多數工作任務時，我們更應該把焦點著重於設計師的價值，像是人員的創造力、勝任力來衡量價值。
圓桌會議參與者的反饋
「我特別喜歡透過對話的方式，每個人可以貢獻自己的專業知識並擴大討論的範疇。同時，透過圓桌會議展示設計將在改變未來的過程中發揮關鍵作用。另一個洞察則是在AI與科技快速發展的世界中，我們對設計價值的見解將從設計的價值轉移至設計師的價值。」
—— Andrea Siodmonk, 英國政策實驗室負責人
「這樣的跨國討論，使得每一位與會者得以離開自己原本熟悉的圈子與挑戰。如果每個人都只侷限於自己的日常工作，將不會有新的洞察和觀點。透過對話的方式產生的新發現，將有助於每個人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
—— Päivi Tahkokallio, 歐洲設計聯盟歐洲設計協會主席
「我認為整個活動的流程設計得非常好，從我的角度來看，圓桌會議確實富有成效。我希望有更多關於設計策略和度量的討論。」
—— Anna Whicher, 英國卡迪夫城市大學國際設計與研究中心設計政策負責人
關於英國設計委員會
擁有75年的歷史，組織的使命的任務是通過設計改善生活。包括探究設計是什麼、設計的價值是什麼等，並有策略性地在整個英國落實設計。詳細內容參考連結：https://www.designcouncil.org.uk/
關於英國卡迪夫城市大學國際設計與研究中心PDR
世界領先的設計諮詢和應用研究中心，擁有6個核心團體組織開展工作，每個團體都是其所在領域的代表性團體，曾與全球各地的公司和組織成功合作。詳細內容參考連結：http://pdronline.co.uk/
參考資料
1.《設計經濟2018》: https://www.designcouncil.org.uk/resources/report/design-economy-2018
2. Irish Design 2015 : http://www.irishdesign2015.ie/
攝影：李振群、林敏華、王奕儒
逐字稿紀錄：冷艾玟
文字編輯：謝馨儀
責任編輯：吳宜珮（Irene Wu）
